本帖最后由 sweetblood 于 2024-1-24 01:56 编辑
Gerardus Mercator(1512-1594)墨卡托的地图 江诗丹顿艺术大师系列的缘起,是1994年品牌为纪念地理学家Gerardus Mercator(1512-1594)逝世400周年,与珐琅大师夫妇Jean & Lucie Genbrugge合作,由两位珐琅大师亲手绘制表盘并签名的Ref.43050“Mercator”墨卡托纪念款珐琅同轴双逆跳腕表。两位珐琅大师作为有资格在顶级品牌上署名的艺术家,其作品功力深厚、臻致细腻、令人心折,且相比于其他珐琅师通常采用的1mm烧制珐琅盘,两位大师珐琅画作的厚度是0.5mm,功力水平高下由此可见。墨卡托系列腕表表盘以内填珐琅或掐丝珐琅工艺绘制出古地图表盘,古朴而典雅,其特殊的时间指示方式国内俗称“圆规针”,创意来自于航海中的六分仪,由同轴的两根长针在下方扇形时分标上分别指示时、分,并在走完一轮后逆跳至起点。这种精妙绝伦的显时方式复刻了怀表时代江诗丹顿的经典作品“Arms in the Air”的创意,对于当时绝大部分的表迷来说正是前所未见,也被公认为是腕表时代特殊显时方式的鼻祖。因此,墨卡托纪念款腕表成为全球藏家追捧的表款,官方渠道和二级市场上一表难求,在苏富比、佳士得、富艺斯、安帝古伦、邦瀚斯等头部拍卖行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拍品,成交价格屡创新高,其来龙去脉详情可见Woohoo Time的研究文章:《江诗丹顿墨卡托的价值整理:怀旧、绝对的诗意和一点笨拙》。
内填珐琅版本43050掐丝珐琅版本43050 Ref.43050墨卡托纪念款在推出数年后大获成功,但由于每一枚珐琅表盘均由Genbrugge夫妇亲手绘制、烧制,十年间最终仅累计生产出638枚腕表,且因墨卡托采用的Cal.1120机芯的逆跳功能力度偏大,部分作品故障较多而被江诗丹顿官方从买家手里回收后不再流出,以致市场上一表难求,藏家趋之若鹜。基于墨卡托纪念款腕表的成功,2004年墨卡托停产之后,江诗丹顿决定为此类艺术表款开启一个新系列:Métiers d'Art 艺术大师系列,系列的首款作品便是延续了墨卡托纪念款思路的“纪念伟大的探险家”限量款腕表:Ref.47070。
探险家47070“郑和”探险家47070“麦哲伦” 2004年,江诗丹顿公布了艺术大师“纪念伟大的探险家”系列,纪念四位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探险家。同年品牌推出首批两位探险家的纪念表款,型号分别是Ref.47070“Métiers d'Art Tribute To Great Explorers Fernand de Magellan Expedition 纪念伟大的探险家系列之麦哲伦”与Ref.47070“Métiers d'Art Tribute To Great Explorers Zheng He Expedition 纪念伟大的探险家系列之郑和”。为完美呈现这一主题的意境,表款采用与墨卡托不同的另一种特殊时间指示方式“Wandering Hour”,表盘由双层立体珐琅组合而成,上层表盘绘制的古地图是每一位探险家的重要航线与历程,除大陆及岛屿外,表盘上还绘制了探险家所驾驶的船只,例如郑和的宝船或麦哲伦的维多利亚号,以及航线上的历史事件与风景;下层表盘上,一个镂空的数字从右向左逐渐移动通过珐琅微绘的海洋。数字本身指示小时,而数字所在的刻度位置则指示分钟,一个数字通过最左端的刻度60时,下一个数字将恰好出现在最右侧的刻度0。别出心裁的创意不仅完全解决了时针分针秒针局部遮盖主题图案的问题,还让时间的显示成为表盘艺术有机整体的重要部分:在这光彩夺目的双层立体珐琅表盘上,上层表盘无声地讲述着一个恢弘而伟大的故事,下层表盘的海洋上绘有分钟刻度,一个个时标数字分分秒秒航行、通过,此起彼伏,仿佛数百年前的探险家船队在无垠的大海上义无反顾地前行,以勇气、智慧和毅力穿越险恶的海洋,去探索未知领域、开辟新的航路、发现新的土地,去改变人类的历史进程。
在麦哲伦纪念款的艺术表盘上,维多利亚号由南美的底端维京角经巴塔哥尼亚、火地岛、合恩角,穿过波涛汹涌的海峡(现已命名为麦哲伦海峡),饱经颠簸的大浪,在多次遇险后终于柳暗花明,来到一片风平浪静的大洋。他不禁欢呼:“Mare Pacificum!”这正是太平洋的命名由来。身为葡萄牙人的麦哲伦却为西班牙所重用,他在1519年9月率领一支由275个人和五艘船组成的船队自西班牙的塞维尔出发,沿北大西洋、南大西洋、南美洲航行,1520年来到维京角经麦哲伦海峡、南太平洋,1521年抵达吕宋群岛,然而在这一年他被菲律宾土著杀害,仅剩下35个随行船员和唯一剩下的船只维多利亚号继续航行,于1522年回到西班牙,是首个环绕地球航行一周的壮举,航程共达40,200公里。至于郑和纪念款,则纪念了大明永乐年间三宝太监郑和率领庞大的船队七下西洋,从台湾、海南岛、吕宋岛、马尼拉、印度支那、马来亚、苏门答腊、爪哇以及太平洋,直至足迹踏遍印度洋,甚至远达红海、非洲,比起哥伦布发现美洲还要早上90年,更比麦哲伦的壮举提早了114年,这一事迹国人耳熟能详,不需赘言。当你将这一伟大的历程浓缩成的艺术作品戴入腕间、时时观赏,思古之幽情,又如何能不让人心潮澎湃?
基于藏家们对两位大师作品艺术性的高度认可,江诗丹顿继续委托Jean & Lucie Genbrugge为新系列制作表盘。考虑到珐琅表盘制作的难度,参考墨卡托的产量,江诗丹顿决定把制作数量定在每款60枚,4位探险家预计将制作共240枚腕表,其中首批两款腕表需要两位大师制作共120枚表盘,预计在4年内完成交付。表款一经发布,当年即被SIHH日内瓦大展评为年度最佳腕表,第一批仅放出部分预定名额,全球藏家蜂拥而至,一时洛阳纸贵,著名腕表收藏家、评论家,国人腕表文化启蒙者、先行者,《名表论坛》创刊人钟泳麟大师也第一时间发文宣告自己已预定了“郑和”纪念款,排在第一批交付之列。
而直到“麦哲伦”与“郑和”两款腕表开始制作以后,江诗丹顿与两位大师才发现自己完全低估了表款珐琅盘面制作的难度和耗时。一直等到四年以后的2008年,第二批两位探险家纪念表款“马可波罗”与“哥伦布”都已正式公布后,第一批“郑和”与“麦哲伦”才开始陆续交货。2008年全港首只“郑和”终于抵达中环,收到取货通知时,恰是钟泳麟大师在接受媒体采访之际,他向记者坦言:“有一只表,让我等了四年。”当年他在表展对江诗丹顿的“郑和下西洋”珐琅表一见倾心,望穿秋水四个春秋,但因记者登门,又让他多等了几个小时。“等待也是一种享受。”钟泳麟大师的收藏哲学经由记者之笔传为佳话。“探险家”系列腕表出现预估上的失误,以至迟迟难以交货,其主要原因是与上一代墨卡托纪念款腕表相比,其珐琅工艺有了巨大的升级,主要包括三个方面。
大师手签 首先,众所周知,主要的珐琅工艺通常由易到难分为单色珐琅(Monochromatic)、内填珐琅(Clamplevé)、掐丝珐琅(Cloisonné)、微绘珐琅(Miniature)。墨卡托纪念款腕表的表径为36mm,在638枚作品中,大部分作品采用的是珐琅工艺中相对最简单的单色内填珐琅工艺,少部分则采用掐丝珐琅工艺。而在40mm表径的“探险家”系列腕表表盘上,两位大师将采用最精细而困难的微绘珐琅工艺为主要的艺术呈现方式,同时结合掐丝珐琅与内填珐琅工艺来共同展现珐琅工艺的极致。在一件腕表作品上集齐三大珐琅工艺,在当年正是绝无仅有,即使现在也属凤毛麟角,这一壮举不啻于Grande Complication结合三问、陀飞轮、万年历三大复杂功能,而其难度却不在此之下,只在此之上。以“郑和”纪念款腕表为例:表盘上,东南亚及澳洲的海岸线采掐丝珐琅工艺;印度尼西亚一代的许多零碎岛屿则用内填珐琅的立体雕刻填充技法;而其余的所有画面细节,包括郑和宝船、右上方的将军、经纬线、陆地与海洋的细节、地名、刻度,甚至包括江诗丹顿的Logo图案英文和下方的小字介绍,还有3点钟位置的大师亲笔签名,均以精妙绝伦的珐琅微绘工艺在高倍显微镜下绘制而成。这一工艺的难度超乎想象,绝非将三种珐琅工艺拼凑在一起就算完事,著名珐琅大师Anita Porchet曾在2015年《时间艺术》杂志的访谈中详述过,由于微绘珐琅中所采用的釉料本身在制作过程中化学原料的配比就和掐丝珐琅的原料有所不同,同时在进行微绘珐琅创作的时候,珐琅釉料通常会与油性物质进行混合,而掐丝珐琅工艺所采用的釉料则是与水混合。她本人也是在多年创作生涯中完全掌握了不同成分珐琅釉料的特性后,经过长期研发尝试,将不同性质的釉料巧妙混合,才能在进行珐琅创作时同时结合微绘珐琅与掐丝珐琅两种工艺,做出与众不同的艺术作品。据Anita认为,拥有此技巧的珐琅师应属凤毛麟角,但显然Jean & Lucie Genbrugge两位大师早在2004年就已开始钻研多种珐琅工艺的结合,并最终掌握了这一登峰造极的珐琅艺术创作技巧,只不过研发过程的复杂和耗时显然超出了品牌方和两位大师的预期,才导致系列作品姗姗来迟。
其次,珐琅是很特殊的艺术品,有着做胎、打底、描绘、焙烧、打磨……一系列繁杂而细致的工序。两位大师使用仅由两三根貂毛组成的画笔细细描绘出各种极为复杂精细的轮廓,并通过高倍双筒显微镜为作品精细上色。由于各种釉料的绘制不能混色,需要合理地考虑釉料的流动性和烧制过程中的水分挥发来分批逐层绘制,大师们采用渐层递进的方式逐笔上色,每次上色后都需要在窑炉内以800°C至850°C高温进行烧制,每一次都有出现釉面断裂,或颜色发生细微变化的风险。经过约二十次烧制,作品开始逐渐显现出来。在这些关键步骤中,各种颜料在不同温度下逐渐变化,结构越来越致密,最终呈现出收缩效果。在画作成形后,还要一层层涂上半透明的珐琅,每涂上一层珐琅都要在窑炉内进行高温烧制,形成透明的珐琅保护面,以保护作品免受岁月的侵袭。完成透明珐琅层的烧制以后,两位大师会以高超的油石打磨技巧对作品进行擦拭和打磨,消灭气泡或砂孔,使整个平面光滑且明亮。由于珐琅极其易碎,其特性难以预测,当这一何其繁杂的过程被一次次重复再重复,眼看就要大功告成时,一旦中间任何一个环节稍有不慎出现失误,甚至仅仅因为运气不好而出现瑕疵,比如画面走样、冒泡、偏色、裂纹……过去为此付出的所有努力功亏一篑,瞬间归零。更重要的是,作品是否成功的评判标准,还与品牌定位及珐琅师对作品的要求有直接关系。市面上某些品牌的廉价的所谓珐琅表在专业人士和资深藏家眼中,可能只达到废品的水平。江诗丹顿的品牌定位、两位大师的艺术地位共同决定了这一珐琅作品必然是收藏、拍卖级别的艺术品,因此,作品的艺术性与品质标准远高于普通的珐琅表,而一个伟大的珐琅师要完成一件伟大的作品,除了自身的艺术造诣,还要依靠一点运气,最后的成品就像皇帝的陵墓,不知有多少陪葬品,所耗费的时间精力无可计数。
最后,不同于墨卡托纪念款的单层珐琅表盘,“探险家”系列采用的是空前绝后的双层立体珐琅表盘。正如著名华人收藏家黄嘉竹教授在《名表论坛》第59期《情系江诗丹顿》文中所言,腕表的上下两层表盘是分开的,但完成后却必须有连续性与一致性。相比于单层表盘的情况,这就意味着每一枚腕表需要制作上下两部分表盘,且绘制的画面需要相互衔接呼应,上釉、烧制与打磨的工艺必须同步进行,保证色彩和光泽完全一致,作品最后的效果更必须有“吻合”的连续性,使之浑然一体,对珐琅师是极大的挑战。一旦失误或运气不好,上下两张珐琅表盘将同时成为废品,其工艺复杂程度与风险远超分别制作两张单层表盘,报废率是普通单层珐琅的数倍以上,每一件成功的作品背后,对应的往往是数件乃至数十件废品。要做出一套完整的表盘何其之难!由此,我们也不难理解江诗丹顿不得不延迟交货的良苦用心,毕竟这一前所未有的作品正如系列之名,堪称“艺术大师”!通过编号查询,一般认为“探险家”系列最终并未做出所公布的每款60枚,实际每款作品预估可能不超过30枚,也许这也是品牌方在表背标明“Limited Edition”却不按惯例注明限量编号的主要原因。
立体雕刻背面标明“Limited Edition” 当你拿起这一腕表艺术巨作,定会不由感慨实物质感远超图片。表盘地图上的陆地部分为略偏黄的乳白色,除了掐丝珐琅的金线,还有渐变的深红作出海岸,大海则采用粉蓝色。官方提供的宣传图片上,大海均为白色,相比之下没有表达出大地与海洋那既唇齿相依又相互对峙的关系,缺乏了实物中那种令人震撼的视觉效果。表盘上每一历史事件与风景均以微绘珐琅艺术展现,裸眼远观与主题融为一体,但当你拿起目镜细细端详,微绘珐琅艺术那没有界线限定的精细所展露出的点滴细节将令每位鉴赏者头皮发麻。在这令人心醉神迷的艺术作品表盘下,江诗丹顿采用了为“Wandering Hour”时间显示方式所专门设计的新款机芯Cal.1126AT。这一设计很多人比之于爱彼的“Star Wheel”以为相同,但黄嘉竹教授撰文明确指出两者完全不同,且江诗丹顿的设计更加高明。江诗丹顿“Wandering Hour”用的并非类似于爱彼的星形齿轮,而是自己独成一派的中央控制三轮装置。它利用三臂转轮带动,借着一个形似马耳他十字的凸轮所控制数字,由于双层立体珐琅表盘的精妙设计,指示小时的转盘完全被隐藏。在不知其结构的欣赏者眼中,在上层表盘的下方显然隐藏着十一个数字,正列队等待上场。这一奇妙的设计令人感叹机械精密结构的复杂,体现了江诗丹顿高超的机芯设计水平,而机芯上镌刻的日内瓦印记则显示出品牌最顶级的制表工艺水准。
粉蓝色大海与“Wandering Hour”时间显示方式 2008年,第二批两位探险家的纪念表款Ref.47070“Métiers d'Art Tribute To Great Explorers Christopher Columbus Expedition 纪念伟大的探险家系列之哥伦布”与Ref.47070“Métiers d'Art Tribute To Great Explorers Marco Polo Expedition 纪念伟大的探险家系列之马可波罗”正式发布,分别纪念了哥伦布带领圣玛利亚号船队发现新大陆与马可波罗沿丝绸之路来到东方的伟大事迹。在“马可波罗”之上,有他走过的丝绸之路的中亚洲地图,还有指南针、骆驼及元大都(今北京)的图案;而在“哥伦布”之上,则是包括探险终点的厄瓜多尔的美洲地图,右上方是哥伦布的船队。表款发布之后屡获好评,不知成为多少藏家心中的“Dream Watch”,钟泳麟大师在《名表再说》专有一篇《又来了两个探险家》中已有详述,文章的最后写道,他宁愿放弃“四季”、不要“面具”,也希望能买到全套“探险家”!
探险家47070“哥伦布”与“马可波罗” “哥伦布”与“马可波罗”之后,一直等到十三年后的2021年,江诗丹顿才再次发布“探险家”系列的续作:Ref.7500U。新一代“探险家”共有三款,分别纪念历史上著名的三位葡萄牙航海家、探险家:佩德罗·阿尔瓦雷斯·卡布拉尔、瓦斯科·达·伽马、巴尔托洛梅乌·迪亚士。表款的设计仍沿袭系列的双层立体珐琅表盘与“Wandering Hour”的时间指示方式,只不过把用于显示时间的下层表盘放在了右边。这次,江诗丹顿吸取了上一代的教训,将限量数大幅缩减至每款仅制造10枚。然而一方面由于两位大师年事已高,不再批量接受定制,另一方面,经过江诗丹顿内部长期培养,品牌自身的珐琅师水平也有了长足的提升,江诗丹顿决定由品牌自身的珐琅师来完成表款的制作。由于艺术造诣上的差距,新表款不得不做出妥协,不再采用包含掐丝珐琅与内填珐琅在内的综合珐琅工艺,而仅采用微绘工艺进行创作。其作品被认为整体画风卡通,缺乏地图本身的古朴感和历史感,且相对于上一代探险家47070而言,表盘中明显过于密集的黑色经纬实线将整个图案切割得七零八落,同时,品牌内部的珐琅师并不被允许在表盘上署名,因此具体是哪位珐琅师所制造的表盘,表友们完全不得而知,但很显然,这一代“探险家”未能在当年的表圈掀起明显的波澜。2023年,品牌再次公布了“纪念伟大的博物学家”系列,展现了19世纪“贝格尔号”(Beagle)环球探险上一众博物学家的所见所闻,四枚表款分别为佛得角、麦哲伦海峡、火地岛、好望角。新系列的表盘中,占据主导地位的已不再是珐琅工艺,而赫然是精细的金雕浮于仅用作背景的珐琅之上。同样地,表款上不存在任何艺术家的签名。
新一代探险家Ref.7500U“纪念伟大的博物学家”系列 从17世纪初期的日内瓦开始,带有知名珐琅师签名的珐琅钟表作品就已被藏家推崇为美感与艺术价值最高的收藏品之一,纵观全球各大钟表博物馆,其中过半钟表藏品、展品均为珐琅钟表。珐琅表之所以被称为艺术品,正因为珐琅作品与其它艺术作品一样具有独创性,独一无二、不可重复。Anita曾说,为保持艺术上的独立性,真正的艺术家不能成为隶属于某个品牌的员工,而由于品牌内的珐琅师所代表的是品牌而不是个人,因此他们不会被允许在表盘上签署自己的名字。数月前笔者曾接到某据称有“大师”坐镇的一线品牌邀请,定制一枚珐琅腕表。在与瑞士品牌方艺术工坊负责人联系时,笔者提出希望珐琅师在作品上签字,被品牌方一口拒绝,笔者最终放弃了机会。其原因在于,当我们欣赏一枚精美的珐琅腕表,就像欣赏一幅美丽的画,在感动之余,人们往往总要问一句作者是谁。对于没有署名的、品牌内员工制作的珐琅表款,就像谈论起画作的作者之时,回答是“某艺术公司员工,不知道具体是谁”,那么显然即使画作再精美,其价值也必然将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在这个各品牌圈养工艺师的年代,我们曾耳熟能详的珐琅大师日渐远去,如Suzanne Rohr眼疾,Dominique Baron英年早逝,G.Menni、M.Sechaud、D.W.Calame、包括Genbrugge夫妇等众位大师纷纷封笔。回首望去,业界有资格在作品上署名的大师竟仅留Anita Porchet一人独挑大梁,其亲手制作并签全名的作品一年仅有数枚,均为各顶级品牌的高级定制孤品(签署缩写AP则为其工作室学徒作品,由Anita监制并参与部分工艺)。而这些大师的作品原本就极为罕有,现今早已绝版,纷纷落入各大藏家之手珍藏,世间难得一见。在苏富比、佳士得、富艺斯等顶级拍卖会偶有吉光片羽现身,也往往被追捧的藏家拍到天价,普通表迷已不再有机会去拥有这些大师的作品了。
钟泳麟大师最终未能如愿买齐全套“探险家”,他因病早早离我们而去,正是全球华人腕表爱好者的不幸。在四年苦等后,终于拿到属于他的探险家“郑和”双层综合珐琅工艺限量版腕表之际,他在创办的《名表论坛》第59期上发表了《郑和之后,再无郑和》。也正是在同一期《名表论坛》上,黄嘉竹教授获老朋友钟先生邀请,为“探险家”系列腕表著文。行文至终时,黄嘉竹教授写道:
“执笔至此,读者尚未看到拙文,自己却已感动难抑,眼眶湿润。这才是真正的艺术品,值得典藏并代代相传的,岂是那些一再出现拍卖场的炒作品可以相提并论的!”
江诗丹顿艺术大师系列是少有能超越百达翡丽同类型表款的系列,这是钟泳麟大师的观点,也是笔者的观点。但像“探险家”这样伟大而罕有的开创性腕表艺术作品,恐怕难以再出现了。而在这个媒体跪舔钟表品牌的时代,像钟泳麟大师这样的启蒙者,未来怕也是不会再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