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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国最高机密:万年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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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不工
徐不工 楼主 白银表友
本帖最后由 徐不工 于 2024-12-31 10:45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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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中外,长久的爱情往往只浓缩为一个词,“陪伴”。
有这样一个年轻人,在他22岁时,正是为了追逐爱情的陪伴——时任女朋友不喜欢他工作的地方格伦兴Grenchen,坚持要搬到圣加仑St. Gallen生活——而毅然从一个瑞士大品牌表厂Eterna绮年华辞职,转到圣加仑找工作。
这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年轻人,听说就在不太远的沙夫豪森Schaffhausen有个制表厂,好像叫什么IWC,于是他去了那里,并询问当时工厂的技术负责人阿尔伯特·比勒顿:“先生,你们需要年轻的制表师吗?”
很幸运的,他被万国表录用了。或者说,很幸运的,万国表录用了这位年轻人。并且,开启了一段长达近70年的双向陪伴。
这个年轻人,叫做葛珞斯·克劳斯(Kurt Klaus),当年的他,只是一名最籍籍无名的制表小白,甚至从未上过制表学校。如今,他已90岁高龄,是备受景仰的瑞士国宝级制表大师,亦是在他的绘图笔下,诞生了奠定万国高级制表地位的图腾功能:万年历。

葛珞斯最著名的一张制表照片(左)我个人认为很像荒木经惟(别想歪了~)右边是几岁时的小葛珞斯
当这个微微佝偻着背的老先生,于2024年又一次走进他奋斗了一生的万国沙夫豪森制表厂时,他开心的说:我一直告诉人们沙夫豪森的生活质量有多好,我再也不想住在别的地方了。我喜欢这里美丽的风景,我带着狗穿过田野、森林和草地。我总是非常享受这一切。即使下雨,这里仍然很美。
他的眼中闪烁着犹如1957年1月2日第一天加入万国表厂时的兴奋:“我仍然记得我的工位,在老建筑的那个窗户后面。”
他的才华在加入万国后开始发光,工作十多年后,葛珞斯已经从当初的小虾米,一跃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独立进行全新机芯研发的高手。1980年代,他创造的一键联动式四位数显万年历,甫一推出,即被奉为钟表江湖的绝技。

万国达文西计时万年历腕表设计草图(右下角为装着“每百年”年份的蜡封小瓶设计图)
但炼成绝技的过程,却并非一帆风顺,甚至可以说困难重重。
自1970年代开始,瑞士机械钟表受到石英技术,特别是日本石英机芯的重创。远超机械表的精准度,加之远低于机械表的价格,全球消费市场告诉了瑞士人,什么叫问题,什么叫困难。加之瑞士国家货币的汇率变动,很多老牌腕表仿佛在八角笼中被锁喉裸绞,纷纷拍起了地板。
有的品牌也主动展开自救,一条路是积极迎合新变化,转型开发和生产石英表。另一条路是拨开荆棘,朝着更复杂机械表的道路前进。但前者面临的是彻头彻尾的改变一切,以石英追赶者的身份从零做起;而后者,则是要狠狠地问自己一句:
你有那个能力吗?
以及,就算有,这条路又是否行得通?
对万国表而言,这两条路,就像两杯毒药:转型石英技术看似只是延缓死亡,而开始制造复杂产品也属于赌狗行为:因为自琼斯——那个外来户美国佬——创立品牌直到1970年代末,万国表从未生产过复杂功能怀表和腕表。
索性,万国选择了一条更适合他们自己的道路(亦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尝试):一边采购石英机芯制造石英腕表为品牌输血,一边自主研发高复杂机械机芯以期布局未来。索性,他们把研发复杂功能的重任,交给了葛珞斯·克劳斯。
不过即使是公司高层临危授命,葛珞斯却既没有尚方宝剑,也没有免死金牌。因为在石英危机期间,每一个万国制表师的首要任务,都必须是先去制造石英表来赚钱。所以,葛珞斯不得不为从ETA和积家工厂购买来的石英机芯工作,并只能用业余时间去思考和研发复杂机械机芯。
不过他显然并不喜欢“这份很有前途的石英工作”,他说服了表厂,为自己争取到一个福利:每周只为石英机芯工作四天,但在周五,葛珞斯被允许去做一些“他认为正确”的事情。而正是在这零散的时间累计下,他竟然全凭“手搓”就整出了一枚名垂制表史的万年历腕表!万国达文西万年历计时腕表(IW3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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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款葛氏万年历完全值得吹爆,因为在那个年代,它金光闪闪的牛逼之处,在于:
① 全程无电脑参与此万年历功能完全不依靠电脑绘图和设计,甚至可以说是末代人脑制表最荣耀的时刻。葛珞斯先生曾回忆说,当他在研究万年历时,甚至不知道如何使用计算机,一直是用手和笔来计算一切。他在绘图板上画图,辅助的计算图表就是他的计算机,因为他自信能够精确计算,无论是手算还是心算。不得不说,他是个狠人。
② 将万年历功能模块化第一版万年历功能的实现,仅用了81个零件,且为模块化。这意味着它就是社会主义的一块砖,往哪个型号的机芯都可以搬。这大大降低了后续万年历腕表的开发成本和大批量制造难度(甚至1993年推出的大名鼎鼎的“万国战驹”就是在Valjoux7750机芯上添加这个万年历模块和追针、三问功能的集合),以往高不可攀的万年历,开始藉由万国万年历的推出,让更多人得以品尝它的“年味”。当然,这只是相对的,彼时万国达文西万年历的款式依然不是普通人能享受的。
*1985年首发款达文西万年历腕表的售价已经很难考据,目前最早的参考是老徐在1995年万国达文西万年历广告中看到的售价:12,500美元。当时漂亮国人均年收入不到15,000美元,所以即使是吃香喝辣的米国人,普通人一年所得,也就才够买一枚万国达文西万年历腕表。

一键联动式四位数显万年历机芯结构图
③ 首次实现万年历的“一键联动”和“四位数显”此万年历模块不同于其他品牌的万年历,需要针对各个日期、月份功能单独用调节棒按压,它则只需像日常调整时分一样转动表冠,所有显示均可实现同步调校,这在业界史无前例。除了能识别不同月份的天数外,这一机械程序还能在每四年的二月增加一个闰日,直到2100年之前无需手动调校。而且葛珞斯还别出心裁的将完整年份的四位数字在机芯中显示(虽然它每100年需要返厂“把玩”一下),在那时,从未有人制作出结构如此巧妙、操作如此简便的万年历腕表。
※④ 最重要的:万国由此真正迈入高级制表门槛如果今天由我徐不工来问大家:某某表算不算高级制表品牌?或许每个人的思考角度不同,答案不同,但也会有一个共同点——大多数消费者都认可这个品牌的档次和定位,那它就是高级制表。这看似很虚,实则是真正撑起品牌定位的群众基石,也是民心所向。
如前所言,当年万国达文西万年历腕表的售价绝对不低,但它发布后的短短数月时间内,万国表就接到了350个订单,这意味着一些买家甚至需要等待七年(当时每年表厂最多可做50只万年历腕表)。对此,葛珞斯先生曾回忆道:在1985年底,工厂的万年历订单接到500件后,时任万国大BOSS的关特•布鲁姆伦(Günter Blümlein,此君实属钟表史上的一代猛人,不过不在本文范畴内,未来有机会写写吧)安排了一次团队晚宴来庆祝,直到那时葛珞斯才意识到万国表和他,都成为了万年历的赢家。据说,当时万国表一年内接到的万年历订单,比市面上所有其他品牌万年历腕表的总和还多。所以彼时市面上谈到万年历,必谈万国,这种荣誉和地位的提升,之于万国是何等重要,不言而喻。
当然,高价、高阶、高认可度,还不算万国被称为高级制表品牌的全部组成部分。更可贵的则是它在钟表的历史上,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永远值得被高级制表业尊重,皆因这个万年历:
既是瑞士钟表的“强心剂”,又是万国后世子孙的“安胎药”。
曰“强心剂”,是因在与日本石英机芯抗争了十几二十年后,很多瑞士钟表品牌的恐石英病也并未根本好转,依然处于药不能停的阶段。而就在1980-90年代间,以百达翡丽打破纪录的Calibre89大复杂怀表、宝珀的Villeret 6395全历月相表、劳力士的第二代机械蚝式专业腕表和我们的主角——万国达文西万年历腕表以及万国战驹等大复杂款式,上述这一系列顶级机械制表品牌纷纷以高质量的产品,合纵连横地向市场传达了这样一个信号:机械表依然能够做出最复杂的功能、也能够把复杂功能方便快捷的融入日常使用、还能够带给使用者更高级的审美价值。高级机械表不仅实用,更有着石英表给不了你们的档次感(装逼感)。
曰“安胎药”,是因若论复杂功能,万国也曾有自己的陀飞轮和三问。但自从千禧年加入集团化阵营后,万国的陀飞轮和三问也更多的让位于兄弟品牌去摸高儿。不过万年历这个“传家宝”始终牢牢把控在自己手上,成为万国占据高级制表阵地的精神支柱(据说万国万年历的开发成本,在那个年代就高达百万美元,自然,就算是我也得让它下足了崽儿)。且随着技术和制造能力不断精进,乃至连号称机芯黄埔军校的积家,也经常引进万国的万年历模块,装点在自家的高档机芯上。并且万国进一步发扬了万年历的模块化对接能力,在当世六大系列中(飞行员、葡萄牙、柏涛菲诺、工程师、达文西、海洋时计),均曾推出过多枚万年历腕表,且都丰俭由人的完美融入了各自系列特色中,葡萄牙万年历的精致高档、柏涛菲诺万年历的儒雅均衡、大飞万年历的霸气外露、工程师万年历的简约理性……不一而足,却又可盐可甜。
所以说葛珞斯葛老爷子的万年历,真真儿的实现了文体两开花,这或许是他自己也不曾想过的高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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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再从稍显枯燥的腕表,聊回到葛珞斯。
他是个怎样的人?老徐曾经见过几次葛珞斯先生,在瑞士,或在北京。他都是笑容可掬的老爷爷,是那个流传甚广的去苹果店咨询Apple Watch视频中的可爱的样子,也是万国表做成卡通形象的吉祥物(我自己称他为IWC的KFC山德士上校)。
但据他自己所说,他在万国工作时极少社交,只是埋头于自己的兴趣和工作,但这并不妨碍他内心的丰富和天性中的乐观幽默。

葛珞斯和他的老婆大人
葛珞斯对爱情的专情,让他冥冥中选择了万国表。几年前,他的妻子Martha Rüesch离世时(对,就是当时要求葛珞斯必须辞职回老家找工作的可爱女人),葛珞斯还曾追忆过他们爱情的平淡和陪伴。而或许也是爱情观和事业观的专情,才让他得以专注的创作出可经历最长久时间考验的万年历。
以至于40年前,当葛珞斯所制造的万年历呈现出的“极简美学”、“便于操作”、“巧妙原理”这几个工程特色,都对后世万国一代又一代的制表师们产生了深远影响。如今品牌经常宣传的工程师精神,在我看来就是“解决问题的钥匙”。把问题解决为第一,让使用者更方便的解决为第二,让制造者更低成本的解决为第三。大家若细细品尝万国表多个发明专利,均有此三重门。
葛珞斯先生,以万年历,让曾经的万国触碰到了行业之巅,也收获了应有的尊重。乃至如今,我仍然认为万国的万年历,是市面上最值得买的中高档万年历首选。
虽然百达翡丽万年历叠加计时的机芯难逢敌手,虽然爱彼的超薄万年历让人倍加垂涎,但它们高昂到顶的售价,摆明了仅供少数派专享。而万国的各种万年历,依然维持着当年葛珞斯先生创制此功能时的精神内核,它结构巧妙,操作方便,价格均衡,又有着纯正的原创血统和巅峰期傲视群雄的荣光,甚至这还是很省钱的万国表迷出坑路径,因为直接买一枚万国万年历,基本可以从万国毕业,去攀登其他山峰了(当然,万国今年在葛珞斯万年历基础上研发的永恒历腕表,又给万国这个985增添了博士点)。
好了,最后让我放一张万国万年历的老广告,作为本文的收尾。(可惜的是,万国曾经的很多广告创意绝绝子,但放到今天就会显得有点大男子主义了,但其实这种小幽默蛮好,有点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往往更值得托付呀)
谨以本文,祝贺Kurt Klaus葛珞斯·克劳斯先生90岁生日快乐,并祝愿您健康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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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不工
徐不工 白银表友 沙发


几乎和女人一样复杂,除了准时(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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